博大真人关尹子

文 高明见

历史上,有些人物的重要性出于种种原因被有意或无意的低估了。道教的河上公就是一个被低估的人物,关尹子亦然。而如果排列被低估指数的话,关尹子大约为第一。
《庄子·天下篇》曰:以本为精,以物为粗,以有积为不足,澹然独与神明居。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,关尹、老聃闻其风而悦之。……关尹、老聃乎,古之博大真人哉!
在《庄子》里,称之为“关尹”,排名尚在老子之前,并称为古之博大真人。
司马迁《史记·老子韩非列传第三》:老子修道德,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。居周久之,见周之衰,乃遂去。至关,关令尹喜曰:“子将隐矣,强为我著书。”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,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,莫知其所终。
在《史记》里,则称之为“关令尹喜”,是正史记载唯一受老子衣钵的传人。
关尹并不姓关,尹喜其实也不姓尹,“尹”是周代的官名,所以关尹只是文始真人的职务而已。关尹到底姓什么,世人已无从得知。至于“喜”之名,则首见于《列子·仲尼》篇:关尹喜曰:“在己无居,形物其著,其动若水,其静若镜,其应若响。故其道若物者也。物自违道,道不违物。善若道者,亦不用耳,亦不用目,亦不用力,亦不用心。欲若道而用视听形智以求之,弗当矣。”这倒符合先秦文献将职务与名字合起来称谓的惯用做法,如帝尧、巫咸、轮扁、匠石等。《史记》云“关令尹喜”,应该是汉代的讹传,误以为关令姓尹名喜了。
关尹又称关尹子或关令子,因为截留西行的老子,使得《道德经》这部万经之王得以流传不朽,其功莫大焉!故后世道教称“文始真人”。文始者,文明之始也。关尹既得老子真传,乃弃绝人事,结草为楼,精修至道,悉臻其妙,乃著《关尹子》九篇,发挥道德二经。《汉书·艺文志》著录《关尹子》九篇,旧题周尹喜撰,原本已佚失。今本《关尹子》于南宋时期始见于永嘉孙定家,一说疑系托作,亦即后世之《文始真经》也。
关尹子的主要思想,在先秦典籍《列子》、《庄子》、《吕氏春秋》中都有所论述。如《庄子·天下篇》说:“建之以常无有,主之以太一。以濡弱谦下为表,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。关尹曰:‘在己无居,形物自著。其动若水,其静若镜,其应若响。芴乎若亡,寂乎若清。同焉者和,得焉者失。未尝先人,而常随人。’”《列子·黄帝篇》记载列子问道于关尹子:“列子问关尹曰:‘至人潜行不空,蹈火不热,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。请问何以至于此?’关尹曰:‘是纯气之守也,非智巧果敢之列。……壹其性,养其气,含其德,以通乎物之所造。夫若是者,其天守全,其神无郤,物奚自入焉?……圣人藏于天,故物莫之能伤也。’”《吕氏春秋》评论诸子思想则曰:“老聃贵柔,孔子贵仁,墨翟贵兼,关尹贵清,子列子贵虚,陈骈贵齐,阳生贵己,孙膑贵势,王廖贵先,儿良贵后”。“贵清”二字点出了关尹道家思想的特质。
古代隐士对关尹子推崇备至,谓道家大藏千万卷,最精微者《关尹子》也。东晋道教理论家葛洪盛赞《关尹子》曰:“方士不能到,先儒未尝言,可仰而不可攀,可玩而不可执,可鉴而不可思,可符而不可说”。不但《庄子》将关尹排名在老聃之前,《百子全书》中亦将《关尹子》列在《道德经》前,可见其书之份量。
关尹在道教地位崇高,常配祀于老子之侧。以关尹为祖师的道教内丹文始派,以《无上妙道文始真经》为丹法要旨,此派以虚无为本,以养性为宗,下手即以最上一层炼神还虚做起,主张以神御炁,不讲求精炼炁,更不讲火候药物。教人无所有,无所为,无所执,以“浑人我,同天地”为丹法的最高境界,被公认为是修为最高的内丹法门,故在内丹仙学中素有“文始派最高,少阳派(即重阳派)最大”的说法。
尹真人得道成仙后,老君授他玉册金文,号文始先生,证位为无上真人,玉清上相,为天府四相之一。赐紫芙蓉冠,飞青羽裙,丹得绿袖,交泰霓裳,罗纹目黄级,九色之节,居二十四天王之上,统领八万仙士。元顺帝至元三年(1266)加封文始尹真人、无上太初博文文始真君。道教派别之一“楼观道”奉为祖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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